我对广告主不可能谈诗,他们说人话,不说神话。反之亦如此,我对诗人也不谈广告,他们说神话,不说人话。
写在采访前和后
这是《职业的力量》栏目迄今为止采访的一位极为特殊的人,(尽管萧沉老师在随后的采访当中否认自己不是特殊的人)——采访一位诗人、作家,因为采访职业诗人和职业作家的机会不常有。这让小编煞费苦心,该如何围绕职业话题展开呢。而萧沉老师的作品和故事通过互联网、微博,还有其他媒体渠道不难了解。
小编有几点细微的观察:他坚持己见,甚至固执,他坚持使用繁体字,对毛时代有特殊情结、印象深刻,他并不快乐。
“我一向把职业和爱好分得很清楚”
【职业的力量】您是一位特殊的人,如您微博注明的“体制外,自食其力”。从职业的角度来说,您的身份和角色有很多种----诗人、摄影批评家、书法家、广告人...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您的职业成长轨迹?
【萧沈】----我不是特殊的人,我做的事情也不是特殊的事情。在体制外自食其力的人很多,这不算特殊。不靠体制吃饭,不靠能力之外的因素吃饭,主要是因我不愿委曲求全受制于人。
我一向把职业和爱好分得很清楚,职业就是养家糊口,爱好则与糊口无关。我写诗-写摄影评论乃至写字,皆与糊口无关。糊口的是广告,面对的是商人,所以广告创作是有偿服务;爱好则不是,爱好是自己痛快。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开始从事广告,就为糊口。写一条广告的收入,可以超过一万句诗的稿酬;这就是残酷的现实,铜臭的现实。倘靠写诗,全家人将饿死。我既然成家育子,就负有责任。
在哪个圈子就是哪个角色
【职业的力量】您现在更愿意介绍自己是哪个角色,这个角色主要是承担一些什么工作?
【萧沈】----在哪个圈子就是哪个角色,就谈哪个话题。
我对广告主不可能谈诗,他们说人话,不说神话。反之亦如此,我对诗人也不谈广告,他们说神话,不说人话。
由此来看,我貌似是个精神极其分裂的人。这不是将就对方、牺牲自我,而是生命的两种存在方式----人站在天地中间,被上下撕扯。人人皆如此。
享受出彩儿
【职业的力量】在您的这些角色里您更享受哪种角色带来的成就感?
【萧沈】----哪种做好了都会出彩儿,我享受出彩儿。我当然也享受过程,许多时候,过程比结果重要;在过程中我能找到“宣泄”或“挥霍”的感觉,比如写字,“糟蹋笔墨纸张”是一种快感,写得好坏已不重要。
爱一行才能干一行
【职业的力量】对于当下身处职场中的和正在走入职场的人,您想说点什么?比如职业规划、职业选择、职场压力等。
【萧沈】----无论从事哪行哪业,努力成为那个行业里的优秀者,其他的就没有问题。有一点大家都明白,就是职业规划或选择----总要对其有兴趣,如无兴趣,你不会做好。毛时代宣传雷锋能干一行爱一行,雷锋真神,能屈能伸,如软软的面团儿。我就不行,必须爱一行才能干一行。
剩买峰峦准备闲
【职业的力量】您的职业理想和职业目标是什么?
【萧沈】----快歇菜的年纪了,早就没有职业理想和目标了。对我而言,如果非要谈理想和目标,就一句话----剩买峰峦准备闲。
诗人萧沉谈诗歌
——诗歌是少数人玩的游戏
诗意在於人生
公众眼中的诗是什么样的?作为诗人,您又希望有怎样的读者?
萧沉:普通读者或公衆希望看到什麽样的诗,我不知道。他们对中国当代诗人以及诗歌的印象是什麽样的,我依然不知道。不过,就以往我所接触过的一些不写诗的“读者或公衆”来看,他们对诗人及诗歌的认识与感受,基本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一种是充满了“好奇与崇敬”,另一种则以爲“纯粹是神经病”。此也正应了美国喜剧大师卓别林说过的一句话----“诗人住在历史上是个仙人/住在你家楼上就是个疯子”。是的,真正的诗人恐就是如此,他们多半不大容易被世俗层面上的人所理解与接受,无论是“崇敬”还是“不屑”。而这全部的原因,主要是因诗人的“生活”更多是在形而上的精神世界中,其人生观与价值观,也始终高悬于形而下世俗生活之上的。
虽然诗人也离不开形而下的世俗生活,也要吃米饭、吃白菜,人类肉体所具有的一切需求和欲望也都有,但这些只是维持一个生命体最基本的生存问题,对诗人而言幷不重要,只要饿不死就行了。诗人关心的问题是人的灵魂,是人本与人性,是找到幷践行正确的精神生活道路,幷认爲,一个精神生活正确的人,才能创造与建设出一个正确的物质生活的世界。所以,毫不夸张地讲,诗人所做的工作----是上帝的工作。
作爲诗人,通过写作诗歌,我所要解决的问题,首先是我自己的精神生活问题,包括对自我人格的完善、对真善美的认识与追求。至于我希望有怎样的读者,很简单,一是能读懂我的诗,二是能与我的诗産生共鸣,三是粉丝越多越好。虽然我不是爲博得读者的青睐或好感而写诗,也不是爲读者而写诗的,但谁会拒绝更多的读者甚或知音呢?
您认为现在中国人还懂不懂诗?是什么原因让人变得缺乏诗意?
萧沉:“中国人”这个范围太大了,我们缩小一下包围圈好吗?如果我们只针对那些如今还愿意读诗的人的话,我以爲,即使是这些人中,懂诗的人也极少了。倘若口冷一些的话,甚至包括七、八成写诗的人,其自身也是不懂诗的。许多自命爲“诗人”的人,一直以来其实从未迈进诗歌的大门,始终在门外逛荡!这直接与我们从小到大的诗歌教育有关,尤其是1949年以来大中小学对新诗的教育,更多是误会乃至误导。因爲以往直至今天的新诗教育,多半选择的是“宣传”性的所谓新诗,是爲政治服务的,但那些根本就不是诗,是远远悖离了诗歌本质的分行文字而已。贺敬之的《雷锋之歌》怎麽会是诗呢?郭小川的《团泊洼的秋天》怎麽会是诗呢?包括汶川地震后央视召集国内演艺界明星所举办的诗歌朗诵会上所念的那些东西,也与诗无关。
诗是什麽?说小了是“人道”,说大了是“天道”。这个“道”,不是道德的道,也不是人道主义的道,而是生命、世界、宇宙本体的运行规律与法则,是大道。人置身于世界,必须符合这个大道,而人类社会的一切努力,也应是对这个大道的不断追求及自我完善。当然,就诗歌的具体文本来说,必要借助语言文字才能完成。但真正的诗歌,幷不在有限的语言文字上,它往往会超越语言文字的原始语义,表达出更多不可言说的精神轨迹。它甚至会以通常用于形而下世俗生活交流意义上的语言文字乃至理性逻辑爲束缚、爲累赘、爲敌,它必须超越这些,才能称其爲诗。有关诗性的思维方式和语言文字,显然是一个非常学术的话题,这里我不便展开讲,留待他日吧。
人类本身幷不缺乏诗意,而是缺乏将诗意真正转化爲诗意的人生和诗意的生活方式。不过,如今的人若与数十年前相比,我以爲已诗意多了。我实际是想说----写诗与读诗的人,未必就诗意。诗意与否,根本不在于你读不读诗或写不写诗,而是你的整个人生与生活方式是否具有诗意。战国时代的老子和庄子都不是诗人,也不写诗,但他们的思想情感、言谈举止、生活方式、人生状态等等又何尝不是诗意的呢?依我看,即使是刺客曹沫、聂政、豫让、荆轲等人,也都是非常诗意的。
在这个浮躁、功利的社会,如何还原诗歌的魅力?
萧沉:诗人与诗歌在这个时代倍受冷落,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原因我以爲有三:一是全民向钱看,生存第一,物质第一,人们还来不及拿出多余的时间关心诗,这其实没错儿。因爲过去的四、五十年间,中国人被从未停歇过的历次政治运动折磨得穷怕了,好不容易允许你光明正大地挣钱了,好不容易把吃好、喝好、穿好、玩好等等不再视爲需要遏制、打压、批判的资産阶级生活方式了,好不容易越活越像人了,哪还有时间关心诗。
二是这个时代也没有崇尚诗歌的风气,从社会学的立场和角度历史地看,风气往往在于“上行下效”,南朝时期,梁武帝爱诗,且非常喜欢诗人谢朓的诗,以至于“三日不读谢诗/顿觉口臭”,一个皇帝如此欣赏下边的诗人,且能说出如此有品有段的话,南朝时期的诗歌风气自然也就旺盛。顺便说一下,毛泽东虽也是位喜欢诗歌乃至写诗的皇帝,但他更多只欣赏自己,而别人要写,就不行了,就不能随便写,以至于把个大诗人郭沫若也挤兑得胡说八道,竟写出了“毛主席呀毛主席/你真赛过我亲爷爷”这种话。
而诗歌在当代倍受冷落、缺乏活力乃至丧失魅力的第三个原因,我以爲则来自于诗人本身。诗人写不出好诗,打动不了读者,不买诗歌帐的人自然锐增。当然,客观讲,优秀的或有成就的诗人与诗歌,即使在历史上也是极少的,从古至今你掰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况且,诗歌不是运动,也普及不了,诗歌永远是极少数人玩的语言游戏、智力游戏、精神游戏,它多不起来,也少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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